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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先年對付賢人，很爲疑忌，細加籌商，感應完人外面英武種內幕，曾做了一篇《至人的底子》。後唐元年本想與《厚黑學》同日刊登，所以《厚黑學》還未刊載完，早已衆議洶洶，說我保護道德，扇惑良心，這篇筆墨，更不敢抒了，只有藉以解放相好的想法。現在國內專門家，都把賢哲保衛得體無完皮，赤縣的先知先覺，已是一落千丈。我垂髫曾受過他的訓誨，本不該乘偉人之危，墜井下石，然則我要標明我思的流程，能夠把我當天可疑之點，略說下子。
塵寰頂怪的混蛋，要算賢達，三代以下，發生頂多，豐富多采，以不妨發多多益善賢。三代偏下，就絕了種，並莫起一番。唐宋此後，想學高人的，不知有幾百兒八十人，結實莫得一度化作完人，峨的，獨自到了哲人名望就止了。求教聖人夫對象，結果學博得學不到？如說學得到，唐代然後，有那麼多詞彙學，最少也該再出一期哲人；若學不到，我們何須朝朝陽日，讀他的書，大力去學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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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代上有聖，三代下無仙人，這是古今最小怪事，俺們時時所稱的堯舜，是醫聖禹湯文武周公孟子。我輩把他總結瞬即，止孔子一人是黎民百姓，其他的高人，盡是開國之君，而是後任學派的太祖，他的尾巴，就冒出來了。
老周秦諸子，各人特創一種學說，自看尋着邪說了，自大設使見諸實驗，立可毀家紓難，無奈貧賤，無人言聽計從。他們思索，人類總體性，都是悚幕權勢的，特殊有勢力的人說以來，人們都也許唯命是從。陽間勢力之大者，莫如人君，尤莫如開國之君，兼之甚爲際的書，是書柬做的，不妨得書讀的很少，所以新創一種主義的人都講講，我這種觀點，是見之書上，是某個立國之君遺傳下來的。之所以道門託於黃帝，墨家託於大禹，倡並耕的託於神農，著本草的也託於神農，著大百科全書的，著兵書的，俱託於黃帝。此外百家把戲，與夫各種申說，概託開頭立國之君。孔子生當此中，當然也不許失之常理。他所託的更多，哲人禹湯彬外圈，更把魯國開國的周公參與，故而他是集大成之人。
周秦諸子，無不都是斯形式，拿些言行，與古大帝加上去，古天王坐享小有名氣，無一度欠佳爲後任政派之祖。周秦諸子，各人把人人的學說揭櫫沁，聚徒教書，人人的門徒，都說我輩的文人學士是個完人。初賢人二字，在太古並於事無補崇高，依《莊子·天底下篇》所說，醫聖上述，還有天人、神人、至人等名目，先知先覺列在第四等；聖字的寄意，特是聞聲明，事一概通罷了，要是是大巧若拙明達的人，都可呼之爲高人，猶之史前的朕字普普通通，人人都稱得，後把朕字、聖字收歸御用，不能異人冒稱，朕字、聖字才顯要發端。周秦諸子的門生，尊稱溫馨的女婿是神仙，也不爲僭妄。孟子的門下，說孔子是聖賢，孟子的入室弟子說孟子是哲，老莊揚墨諸人，當然也有人喊他爲先知。到了漢武帝的時光，表章六經，撤職百家，從周秦諸子中，把孔子篩選出去，認賬他一人是哲，諸子的完人名目，畢削奪，夫子就變爲御賜的堯舜了。孟子未成爲賢哲，他所愛戴的聖禹湯文靜周公本也成爲哲。用中國的聖賢，僅孔子一人是庶人，另的是開國之君。
周秦諸子的思想，要依託古之人君，亦然百般無奈而爲之，這可舉例驗證。清代有個張士簡，把他的篇章拿與虞訥看，虞訥痛加詆斥。後張士簡把文改作，託名沈約，又拿與虞訥看，他就讀一句，許一句。宋代陳修園，著了一本《醫學聖經》，其初託名葉天士，及到其書時新了，才改歸己名。有修園的編者按可證。從上列兩事來看，倘或周秦諸子不依託立國之君，莫不他們的學說早就掃滅，豈能不脛而走今日？周秦諸子，志在救世，用了這種手段，他們的論經綸奉行，嗣受賜過多。吾輩對付他們是應有感恩戴德的，然爲辯論真理起見，他們的來歷，是必揭短的。
孔子下，貴族裡面，也還出了一番聖賢，此人不怕人人明瞭的關羽。神仙死了，事業就實現，僅關羽死了從此，還幹了洋洋奇蹟，還掙得賢淑的名，又著有《果木園經》、《覺世大藏經》等書，傳出於世。孔子在先，那些聖人的行狀與木簡，我想惟恐也與關羽五十步笑百步。
當今鄉僻之區突發性有一人完結纖小金玉滿堂，講報應的，就說他陰騭積得多，講堪輿的，就說他墳塋葬得好，看相的，算命的，就說他景象生庚新異。我想太古的心肝與現時大抵，也許也有講因果的人，瞧見那些開基立國的太歲，一對一說他操守什麼好，道德怎好，那幅講法盛傳下，就化爲周秦諸子著書立說的一表人材了。兼之，阿斗皆有我見，心窩子有了主張，眼中所見的雜種，就會蛻化地步。帶綠鏡子的人，見凡物皆成綠色；帶黃眼鏡的人，見凡物皆成貪色。周秦諸人，創了一種論，用友愛的眼光去察言觀色原始人，古人本來會改急變相，恰與他的學說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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吾儕姑妄聽之把先知先覺中的大禹提議來商議瞬即。他腓無，脛無毛，憂其民，顏色黎墨，好像是發憤忘食的兼愛家。韓非子說：“禹朝王公於會稽，減災氏之君後至而禹斬之。”他又成了執法無私的大法家。孔子說：“禹，吾無窮的然矣。菲飲食而致孝乎撒旦，惡衣服而致美乎黻冕，卑建章而奮力乎溝洫。”活像是恂恂儒者，又帶點棲棲不已的動靜。讀滿清後來承襲文，他的行徑，又與曹丕、劉裕諸人一樣。宋儒說他結束危微精一的心傳，他又成了一個析大道理於毫芒的理學家。雜書上說他娶塗山氏女，是個狐狸精，彷彿是《聊齋》上的哥兒生員；說他替塗山氏造傅出租汽車粉，又彷彿是畫眉的豔張敞；又說他治水的時候，掃地出門神怪，又微微像《西遊記》上的孫僧，《封神榜》上的姜子牙。據著者的觀察力看到，他始而忘婚姻仇，跟手奪冤家對頭的五湖四海，終而把仇人逼死蒼梧之野，實在是厚黑學中重大人士。他是人，斑駁陸離，不失爲狗屁不通。其餘的聖人，其高妙也與大禹差之毫釐。俺們略加斟酌，醫聖的內幕，也就方可曉得了。因賢能是後裔春夢結合的人選，人人的現實差別，用賢哲的象，英勇種敵衆我寡。
我做了一本《厚黑學》，從今朝逆打倒明清是相投的，又推翻年紀宋史，也是迎合的，凸現從年歲乃至今，等閒人的心思是一樣的。再窮原竟委到哲人禹湯彬周公，就覺着他倆的心理神出鬼沒，盡都是天理新式，惟精獨步，厚黑學是不快用的。個人都說三代家奴心不古，接近三代上的人心，與三代下的良心，改爲兩截了，豈錯很奇的事嗎？事實上並不奇。淌若文景之世，也像明太祖的抓撓，把百家斥退了，單留翁一人，說他是個堯舜，阿爹恭敬的黃帝，當然亦然賢人，於是乎氓箇中，單單翁一人是先知，建國之君，光黃帝一人是賢哲。老爹的心，高深莫測玄通，深不興識。黃帝的心，也是神秘兮兮玄通，深可以識。其政悶悶，其民淳淳。黃帝過後，羣情就不古：堯奪哥的天下，舜奪婦翁的中外，禹奪冤家的大地，成湯溫文爾雅以臣叛君，周公以弟弒兄。我那本《厚黑學》，直可逆推到賢淑而止，三代上的民心向背，三代下的人心，就融成一派了。無可奈何再推本溯源上，黃帝年月的民心向背，與聖以後的民意，一仍舊貫要成爲兩截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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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若老子的確像夫子那麼着際遇，成了御賜的哲，我想孟軻很亞聖稱謂，一對一會被村莊奪去，我們讀的四散文集，註定是生父、莊子、列子、關尹子，所讀的經書，特定是靈樞、素問，孔孟的書，與管商申韓的書，全然成爲異端，束諸高閣，惟遇着詭異的人，屢次翻看看，高等學校、平緩在禮記內，與王制、月令一概而論。人心叵測十六字，混在曰若稽古之內，也就莫得哪深秘訣了。傳人講易學的人，永恆會向品德經中，玄牝之門，專心鑽研，必然又會造出天玄人玄，理牝欲牝樣數詞，互會商。依我想，神仙的本相無與倫比如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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